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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题:大伯伯和大姆妈

发表于2015-07-29

回忆山西南路老房子,大伯伯和大姆妈,至今我还会想起他们。

    上世纪二十年代中期,大伯伯父母来到上海,置业盘下北京东路苏州河畔,一个带有小茶馆的老虎灶。大伯伯幼年随自己祖父母,在老家江苏南通长大,直到十二、三岁才被接到上海。他读过几年私塾,小时候我见他背诵过《三字经》和《百家姓》。他四方脸,相貌堂堂,性格温和,厚道义气,慷慨大方。

老虎灶打开水,不是很累的活,小茶馆都是熟客,一早开门,到晚上打烊,挣钱不是很多,养家糊口还过得去。他的父母患病去世时,他还是单身一个人,成婚年龄,有人上门提亲。大姆妈和他是同乡,父母早亡,家境贫寒,五官身材,有模有样,长的还算漂亮,远房亲戚做媒,她嫁给了大伯伯。

1932年上海一二八事变,日寇侵华第一次淞沪抗战爆发。世道开始乱,他们经营老虎灶小茶馆客人中,大伯伯不慎结交了不良朋友,同他人一起去了杭州花天酒地,结果被人敲诈欠了一屁股债。大伯伯和大姆妈,他们生养了一个儿子。原本还过得去的一个家,从此陷入了非常艰难的困境。

他们带有小茶馆的老虎灶转让了,全部精力都用在筹措钱款,清偿大伯伯在外债务,无暇顾及独生儿子。已六、七岁了,没有去读书。上海刚解放时,十七八岁,又过了一些年,到了适婚年龄,才发现上海人家的姑娘难找,1958年大跃进年代,大伯伯和大姆妈,从自己老家帮他娶了一位乡下姑娘。

我新中国成立后出生,记忆中同住一幢房子,小时候,大伯伯和大姆妈,与我们兄弟姊妹很亲。大姆妈喜欢姐姐和我的一位表姐,大伯伯喜欢我。他是一个老顽童,会蒙着眼睛,和我玩躲猫猫。他腿脚不便走起路来一拐一拐,和我一起玩躲猫猫游戏。只要一把给他逮住,他会抱起我,用他胡茬使劲吻我脸颊。

最难忘春节过大年,正月初一,小马路两旁门店打烊歇息,都市老街区安静祥和。一早醒来,穿着新衣服,见到大伯伯大姆妈,总会收到他们给的压岁钱。靠近宁波路一带,平时在那里临街摆摊的,被称为“大老虎”和“小无锡”两位摊主,售卖烟花爆竹外,还有各种儿童喜欢带有年味脸谱面具及玩具刀枪。

这时大伯伯会不声不响,自己一人悄悄买回送给我。街坊邻居长辈们互道恭喜发财,各家孩子聚在一起嬉戏玩耍。街上男孩子比较野,玩的较多的是“逃家赛”和“官兵捉强盗”。女孩文雅,春节比往日打扮更漂亮,花枝招展,有的“跳橡皮筋”,有的“踢毽子”。多少年过去,春节喜庆给我带来温馨美好,一直还留在我的记忆里。

1965年我读初中二年级时,春暖花开三、四月天气,大伯伯病了,几经中西医治疗未愈,一天见大姆妈医院回来,一脸悲伤,哀叹大伯伯病重,医院已不予收治,只能在家里设个病床。大伯伯睡在一个竹床上,渐渐神志不清,处于昏迷状态,不吃不喝日见消瘦,直至奄奄一息,前后拖有一个多月才最终离世。

大伯伯病来的突然,走得不是很爽,患得是什么病,至今还不清楚。他看着我长大,曾给予过我爱和许多快乐,已深深烙在我心上。他去世时年60岁还不到,生命神奇脆弱,令人感到困惑。那些日子我非常难过,过后好长时间,他音容笑貌,还会不断出现在眼前,有时晚上做梦会梦见他。

大姆妈一生贤惠娴淑,大伯伯过世后,她与自己儿媳、孙子孙女一起过了三十多年。我们兄弟姊妹,不时会去山西南路老房子探望她,我母亲经常会去与她相见,她们老姊妹总有说不完话。上世纪90年代中期,他们独生儿子,从外地正式返沪回到上海,孙子孙女都有了工作,各自成了家,这时大姆妈才过上舒心圆满生活。

后来再见到大姆妈时,听说她病了。她病倒去世时,走得很安详淡然。她离世噩耗,还是老邻居事后告诉我母亲,我们兄弟姊妹,从母亲那里才获知的。大伯伯和大姆妈,在世几十年风风雨雨,同舟共济不弃不离,生前他们都信佛,慈悲在怀,为人处世,忠厚善良,过世后驾鹤仙去,定然早已升入天国了。

回忆山西南路老房子,大伯伯和大姆妈,至今我还会想起他们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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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2015-07-29
马先生12650,您好!您所发的帖子“大伯伯和大姆妈”已被设置为精华帖,请再接再厉多发好帖。
发表于2015-07-29

旧时的回忆,满满都是人情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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